背德的“威连斯”

知影燕 BACK

——某豪华的都市 ——

某报快讯 ——

宝石店今夜凌晨遭歹徒袭击，三名店员遭枪杀，价值5亿美元的红宝石项链被劫……据目击者所言，犯人F·D在逃逸中……

假如这是一个有死神的世界，那超能力者的存在也不足为奇。这里有一个叫范伦的人，天生有预知感。可他却极为讨厌，甚至是憎恨的。因为这种力量，使他家破人亡，兄弟反目成仇。

一天早上他到学校上课，在校门口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偏巧和他哥哥有关。

那天刚好是A宝石店失窃的第二日。他已非意识地 “ 看 ” 到了宝石的影象，镶嵌在极华丽的项链之中的是一枚红宝石，名字叫…… “ 威连斯 ” ？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这个名词？

他大清早便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学校。不久一辆火红的法拉利驶入校内，车停后，车门被打开，一只血红的高筒靴伸了出来，随后车内的人也出来了，她高傲地环顾了四周，以并不怀念的话说： “ 这里一点也没有变呀 ——”

她叫安雅·道格斯，这天刚好满18岁。衣着火暴而成熟，妖艳动人。特别是她脖子上的一串精美的红宝石项链，大小如橄榄的似血一样的红宝石。使她更为艳丽和骄傲。的确，她是美丽极了，可也堕落之极 —— 命运嘲弄似地让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她成长的十五年都是泡在金钱里；一场经济风暴陡然使她父亲破了产，她委屈地度过了对她而言非常可怕的三年。在没有轿车，没有漂亮衣服，没有她深爱的红宝石项链的日子里，她几乎快要发疯了。当她再也忍受不了贫穷的时候，她一走了之，加入了花花世界，出卖自己，让自己很快地享受起来。继而开始寻找她的红宝石项链 —— 她的 “ 威连斯 ” 。

范伦一见安雅，准确地说是她的红宝石项链，便吃了一惊！那是和他预知的项链一模一样！他飞快地冲了上去，拉住安雅，猛盯着宝石脱口而出： “ 威连斯？ ”

安雅吓了一跳，她用力挣开了范伦： “ 你说……什么？！ ” 这时她背后的保镖赶来，以极不礼貌的方式驱赶范伦，护着安雅回车。但范伦却顽强地追了上车，安雅让保镖不要轻举妄动，闷着声看了范伦一眼，干脆带他去了自己的公寓。她 _很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人：为何……他知道 “ 威连斯 ” ？他并不是那个人才对……

她先让保镖K了范伦一顿，支走保镖后她问： “ 你是白痴吗？那些人和狗差不多，只要我一下令，他们就会咬死你的。 ” 没错，那种人只是惟利是图而已。”

“ 或许吧。但我有话要对你说，安雅。 ” 负了伤的范伦喘着气说。他知道安雅的红宝石将染上鲜血，这不祥之兆让他担心：哥哥又要狩猎了……

安雅扬了扬眉毛问他： “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红宝石的名字？ ‘ 威连斯 '—— 因为它是花费很多细工才做成的饰品！所以才这么称呼它，但可不是大家都知道它的名字。 ”

_ “ 那当然。 ” 范伦说， “ 因为，那是你取的。只有你会这么叫它。它是你很重要的宝物，是你出世时，你爷爷送你的。 ” 不知为何，范伦的超能力又增加了一种！即探望过去。但现在他似乎还未明白。

安雅听了大惊，她扯住范伦的肩问： “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 ”这件事连电脑也查不出。

范伦在一边说道： “ 18年前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

“ 你是谁？为什么你知道这些事……？ ” 安雅大声质问，但她却没有得到答案，只听范伦对她说一句 “ 生日……快乐 ”后，便不省人事了 —— 他昏了。可就那句话，安雅竟平静了下来。她露出了惊讶的微笑。已有多久未曾听过怎么让她心动的语言了？在那糜烂的世界中，虚伪是最平常的。任何人的话都没有这次来得宝贵。

“ 不可以开那扇门，会被那份美所吸引，而逐渐迷失自己……！ ” 安雅的父亲时常警告还年幼的她，但却更唤起她内心的欲望。

—— 若能迷失，我倒想失去自己看看……去想看看在那里有着怎样的我。那是 —— 我的自由啊……谁也不能抱怨什么……！ “ 威连斯 ” 是我的！

—— 可是当家庭败落时，父亲硬是买了我的 “ 威连斯 ” 。为什么！破产是爸爸害的！为什么连我也牵扯了进去？我才不要过那种惨凄凄的生活！如果爸爸不能为我做到的，我自己去找做得到的人……！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 “ 威连斯 ” 拿回来！

—— 红宝石是我的诞生石呀！谁可以把 “ 威连斯 ” 送给我，他对我做什么都不要紧，便是要杀了我，也随他高兴……！

—— 我终于拿到我的 “ 威连斯 ” 了！我的 “ 威连斯 ” 啊……

沉浸在记忆中的她听到范伦的呻吟，走了过去。半开玩笑地说： “ 如果你又要昏睡下去的话，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才行。你……想和我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会变成这样子吧？ ” 她还考虑问完话后，要不要将他扔出去。

我想救你……范伦经历了太多的鲜血，因为他有一个热爱血腥的哥哥……一个恐怖的死神哥哥！

“ 别说鬼话！ ” 这年头自保都有问题，这种笑话还不低级吗？

“ 快把 ‘ 威连斯 ' 送到警局，还有那个送你东西的人的事…… ” 没错，范伦已知道 “ 威连斯 ” 在安雅手上的原因了。

安雅的脸瞬间冷固了起来： “ 你……在说什么？ ” 她又象明白了一切似地说， “ 正如你所知道的，这是属于我的。的确，曾经一度卖了它，但现在又回到我手上来了。所以，这还是我的。 ” 安雅的固执已不可打破了。

范伦瞪着她，缓缓地说： “ 迷失了的……是你自己的……心吧？ ” 他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可手臂依然压得发酸，就像心一样。

安雅握紧了拳头说： “ 我豁出去了！想要享受也不行吗？ ”

不坚实的享受 —— 无资格的享受……

范伦反问道： “ 你应该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吧？你抛弃的双亲…… ”

_安雅象被人泼了墨汁地变绿了（不是变黑了）。她扭过头大声地问：“ 为……为什么……？你老挖掘我的过去？我已经重生了！ ” 她又面对范伦， “ 我已不是你们所知道的安雅·道格斯……！ ”

范伦的表情变得沉重，善良的心使他一直想去改变悲剧的发生。他说：“ 那，谈谈未来把？ ”

“ 未来？ ” 安雅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她的字典中没有它们的存在。

范伦正色地说：“ 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 他要阻止哥哥无休无止的血腥需求。虽然，那是他作为一个死神的本质。

安雅看了他几秒钟，突然转身走向一边的书桌，打开抽屉拿着什么，她说： “ 好吧！就告诉你！看在神的份上！所以也求你听完后什么也别说，请你回去……！ ” 她找出一张两年前的照片，拿到范伦眼前，说， “ 虽说我和你是同年级生，但我们从未见过面吧？这和我是同一个人，没有整形。以前的我，是个令人不敢相信的丑八怪！ ” 是的，阴郁而低沉。

安雅撕掉了那张照片 —— 带着重生似的笑说： “ 是那个人改变了我，那个和你很像的男人。我不知他为什么要送我。但，我接受了‘ 威连斯 ' 。” 安雅狂笑了起来， “ 他才是真正的神呀！因此，我也把自己给了他……！把我的灵魂给了他 —— ！ ”

_范伦又再次见到了溅了鲜血的 “ 威连斯 ” ，他吓了一跳，硬是扯走了安雅脖子上的 “ 威连斯 ” ： “ 对不起！ ” 他边跑边道歉，任安雅在他背后大呼小叫。

可是当他跑到街上，他手上的 “ 威连斯 ” 却不翼而飞。而他也进入了他的意识中，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的死神哥哥。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因为嫉妒他的能力，便出卖了他自己的躯体，和死神做了交易，从死神那获得了能力，而死神则进驻在他的躯体中。

“ 你不能杀她…… ” 范伦说，“ 死了……又怎么能满足呢？死了……又……她只是在自己的欲望中迷失了自己的灵魂。其实，她并不想死！ ”

死神只略皱了一下眉头说：“ 弟弟啊……现在你死了很可惜！如果你要救她，就得支配她的灵魂；消除她对美、权力、和宝石的欲望。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 之后，他便从范伦的意识中消失了。他虽对范伦的干扰有点讨厌，但范伦的存在还是有用的 —— 他就是要让范伦活着看他的杰作！

范伦愣坐在原地，苦苦思索：她应该还有……比美貌、比权力更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安雅的公寓门铃大作。她丢开手上的一份载有“ 威连斯 ”的早报，上前去开门： “谁？这么一大早的…… ”

门外的人令她吃惊，是……？

“ 安……你好吗？ ” 是她那憔悴了十倍的父亲！就像在骷骨上贴了缩水而发皱的松树皮，苍老得不成人形。

安雅拧起了眉，哽咽着喉： “ 回去……我不想再见到爸爸的脸……！ ”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 安，听我说，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也许不懂公司的事，但……泡沫经济这类的你该知道吧？是我的野心太大了，才弄得负债累累……不仅弄垮了爷爷经营起来的公司，也和妈妈一起……失去了你这个女儿……全都没有了…… ”

安雅紧捂着耳朵，闭着眼大声说： “ 那是你自作自受！ ” 所以我也不幸了！

“ ……我知道…… ” 父亲用极低的声音说， “ 我想，只有死了。 ” 他最后的一个字如飘如了地狱一样虚无。

安雅一听，猛地睁开了眼： “ 爸爸？难道你……？她想到了 “ 威连斯 ” 的报道……宝石的被窃、店员的惨死、杀人犯的潜逃……

她父亲懊恼地说： “ 本打算拿来当你的生日礼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那想要的红宝石……到底是谁？ ” 他的手抖个不停地往怀里掏着什么。

“ 爸爸？ ”

“ 是谁夺走了金库中的红宝石？还莫名其妙地让我杀了人……，是谁……？ ” 现在他辛苦得来的钱都没有用了。一把轮式手枪从他怀中抽了出来， “ 杀……人……？ ” 他绝望地指着安雅说， “ 和我一起死吧！……！ ”

他的生命已没有意义了……

“ 爸爸…… ” 安雅吃了一惊，但她却不恐惧那暗黑色的枪口。

这时，得知不幸将发生的范伦又回来了。 “ 我不会让你们死……！ ” 他对那对父女说， ” 若不是因为渴望上流社会的生活，你们应该是可以活下去的吧？人生最重要的不是金钱！ ” 他就像严慈的圣者，要阻止他们的堕落。

但安雅听他这么一说，瞳孔登时扩散，像灵魂也散去了。她颤抖着高声对范伦说： “ 你不会了解的……要往上爬的人，又跌了下来却再也站不起来的那种悲惨……还不如死了好……！ ” 她一把夺过父亲手上的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威胁道， “ 不要过来！我要死！和爸爸一起……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的。如果可以话，在死之前，希望可以再次拥有 ‘ 威连斯 ' ，并且能充满着优越感到回到学校去……怎么想时，他来了！他是死神呀……！但是，我的愿望满足了！ ”“ 砰 ” 的一声，她笑着突然举枪自伐，结束了她短暂的花样年华……

“ 安雅！ ” 范伦竟阻止不了。紧跟着又是一声。安雅的父亲用隐藏的另一把枪步上前尘。

范伦看着横尸倒地的父女二人，欲哭无泪： “ 对……不起……安雅…… ” 你的命运被弄得乱七八糟，而你却是带着如此幸福的表情 ——

安雅脸上的微笑真的很温馨……令人悲伤而沉痛的稳馨呀 ——

复有一份快报：

“ 本月某日晨7点多，一对父女在女儿的公寓开枪自杀。……父亲正是被通缉的A宝石店杀人犯……而宝石至今依然行踪不明…… ”

BACK 2002年

本篇为漫画改小说，原著是內田一奈的《黑色纳西斯》其中一篇，2025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