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风物语

(清原盛景 原著    薰女公子  转)   BACK

 

(十八)

天色渐暗,犹如淡墨的暮色像入水了似的漾开,轿子有节奏的颠簸着,这样让人欲睡的环境里,我却异常的清醒。微微的撩起轿帘,这样的速度,二更之前回到奥中应该是不必担心啦!可是 …… 望着逐渐下沉的落日,我叹了口气。这一日的省亲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薰女公子:省亲?词有专用,可以放在这里吗?疑惑,探亲倒是无疑问题。),如此将要回到奥中的我心中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扶风暗递字条,约着我临着窗口说了那么许多肺腑之言,我真心感动,然而又有些为难。我将要在奥中陪伴桂华子五年,这五年的时光,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和曾经在月夜之下与他相逢的那个女子成为仅仅容颜相似的两个人,他还会为之倾心吗?那么,如果两个人苦苦的等候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又有什么必要呢?可是,他那月下带着悠悠草木香气的轮廓和敦实的,让人感觉到温暖和踏实的中音,我又有多少的不舍。
兄上单独到访,我才知道,虽然表面上是将军身边得力的战将,然而,从前侍奉过其他主人的事实,始终是公方心中的一个心结。所以,不管有多少舍不得,兄长也不能阻止我进入大奥,所以从今往后的我在奥中的处境将更为微妙。心中所装着的不仅仅是桂华子的利益,还有事事想到如果我如此做,会不会影响到公方对兄长的态度,如此对待薰夫人也不能过于强硬了,不然她几句枕边之风,就会使得本有芥蒂的公方与兄长关系恶化。
夜,尽黑,绵绵未央 ……
冷月霜华凝,寒菊幽香染。

奥中的夜依然如旧,桂华子已然安歇,我就和冰雨无意的闲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的空隙见听得见壶漏的声音。突然,冰雨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声音提高了一些, “ 盛姐姐,定宽院夫人的生辰之日快到了,您可备好了寿礼? ” 果然,忘记了 …… 忙叫芥子明日提醒我此事。说到,定宽院夫人,本是前代将军的一位侧室,听说她原是一位 公家的 小姐,为人十分的风雅谦和的,从前并不十分得宠,也并没有受到冷落,可惜的是她一直无出,不过,也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逃离了权力争斗的圈子,成为前代唯一的一位未亡人。她是前代的侧夫人,如今的公方还是相当的尊重她,奥中的众人自然不会怠慢于她,故此这生辰之礼又会成为一场夫人们的竞赛了,我提醒自己定要好好的花一番功夫。
定宽夫人生辰之日,是个秋高气爽的艳阳之日,通向中丸的廊上人流熙攘,各色的礼物源源的流入中丸。正厅上,身着墨绿地金丝团菊纹色打褂衬月色银小袖的定宽院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逢遇寿辰,显得荣光焕发。众人纷纷的献上贺寿之词,其实她比前代将军小二十余岁,而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容颜也正是芳醇的时候,不过,她自有一种特殊的飘逸的气质,让人觉得她仿佛是已经羽化的仙子,年岁恍不可知。此坐间不乏美女,成熟典雅的梨小 路 夫人,自然圆滑的无香夫人,深的书画醇香的末璃夫人,真是各有千秋,然而,定宽院夫人那一份薄薄弥漫的淡然之感,恬然自静,让人觉得她的优雅娴静是于生而来,与人不同的。
定宽院夫人此日心情极佳,竟吩咐人取来和琴,亲自弹奏,听着悠扬美好的琴声,看着庭中秋景如画,红枫黄菊,相得益彰,恍然回到阔别的京都风雅之地。正在我等沉醉于琴声之时,忽然有一龙笛为琴音合声,此人技巧高超,气韵悠长,又似极为熟悉定宽院夫人的手法,听得出像是位男子,他如何来到此地,他到底是谁?


(十九)

一曲仙乐尽,定宽院夫人微笑着推开和琴,谦虚的称道: “ 可是,青岚听出了商弦已松,特地为为姊和音吗? ” 此言一出,庭院中转出一人,施施然恭身行礼,这人身着苍蓝细纹直衣,冠着乌帽子,手中一柄精巧的笛子,眉目端得是别样的俊秀,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之态,他缓步上堂,俨然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人物。在这武家世界的江户城中,有如此一人,座间的众位夫人莫不惊讶。他走到廊下却收住脚步,就地而坐,定宽院夫人见他如此,微微的一笑,想来是知道,这位公子碍于京中男女会晤之时必隔帐幔之礼,觉得不便入室,觉得他确实是知礼的谦谦公子,有些赞许之意了。座间的 诸位 夫人有定宽院夫人、梨小路夫人、末璃夫人和我都是来自京都,唯有无香夫人是地道的武家女儿,估计是颇觉这位公子的行为奇特,不觉就多看了这位公子几眼。定宽院夫人见他坐定,为我们介绍到, “ 这位是我的家弟-橘青岚,虽然身居少将之职,却着实是个过于风雅的公子! ” 青岚少将听得姊姊拿他调笑,忙说 “ 姊姊就不要在众位夫人面前取笑青岚啦! ” 众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这笑语喧闹之声,一半混入穿堂而过的秋风之中,一半乘风扶摇被带到了朗朗晴空中浮动的白云之上。
中丸寿席欢宴散,江户城中日月长。
天气一日寒似一日了,今年的天气似乎比起往年来要更为寒冷。这城中很多女中都感染了风寒,人手颇显得不足。而我因为正代病中的梨小 路 夫人值月,所以分外的谨慎。这一日,难得的皓月当空,我正在冰雨的陪伴下仔细巡夜,一一的确认这个诺大的城府中的安全。月色如银,枯枝冷沙安静的沐浴在月光里,我突然有些恍惚,停下脚步,有这样的静谧的夜色景物的城府,怎么可能是那个权谋狡诈的漩涡呢!还来不及嗟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无香夫人。我一愣,冰雨却已然反应过来,低低在我的耳边说道: “ 盛姐姐,别出声! ”
我们两人小心的远远跟在无香夫人的身后,这样的深更半夜,她不带一个侍女,独身一人,慌慌张张的在奥中穿行,必定不是寻常之事。不觉已经来到接近中丸的地方,这处有好几间空屋,的确是个人迹罕至之处。只见无香夫人走至其中一间房屋,左右顾盼了一下,一侧身,转进屋内。我们躲在暗处,等了半晌,仍不见动静,冰雨有些等不及了,悄声的问道: “ 盛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 ” 我头也不回,盯着门口,口中低语: “ 不知这房中有什么人,我们还是再等一等。 ” 又过了好半天,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忽然门“ 嘎 ”的一响,无香夫人走了出来,她整了整衣襟,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房间一阵,接着匆匆的离去了。片刻之后,又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着实是大大的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是青岚少将,他们… 他们居然如此大胆。我紧紧的拉着冰雨的手,我们大气也不敢出,青岚少将匆忙的离开之后,我们又安静的等了一会儿,这才从藏身之处出来,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仿佛失言,特别是我这一惊,居然都手足都冰冷了。我们在廊上立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转身准备回去,刚背过身,我就听得一阵草木声动,又是一惊,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冰雨安慰我说: “ 怕是风声啦!盛姐姐,我们快回去吧! ” (薰女公子:传说中的奥终偷情啊 ~~ 登场鸟 ~~ )

(二十)

 

说还是不说,我辗转反侧这一夜竟然没有能够睡着。昏昏沉沉间,乱梦纷杂而至,连连的惊醒,冷汗淋漓。不知不觉的天光已经大亮,我随意的披着色打褂,懒懒的任芥子给我梳理着头发,宁可那漫漫的黑夜没有止期。芥子的手突然停下了,我侧过身,看见的是同样一脸倦容的冰雨。
“ 盛姐姐,你想好了吗? ”
我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 “ 你也一夜没睡吧! ”
“ 是,所以一清早就到姐姐这里来了。 ”
……
“ 芥子你到廊外看着,我和冰雨有话要说。 ”
芥子听话的退了出去,顺手拉上了门。
我整了整衣衫,不知道该怎样向冰雨说出我的想法。冰雨看见我迟疑不决,又抢先开口了。 “ 盛姐姐,无香夫人所做之事可是触犯了律法的,我们不说终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发现。何况,她可是薰夫人身边的人啊! ”
我避开冰雨激动的目光, “ 我知道,我都知道。 ”
“ 那姐姐还犹豫什么呢? ” 冰雨已然是满面的焦急。
“ 我, ……” 我怎么能说出口呢!我忍不下心来告发我们的敌人,只是因为同情她和自己一样,在明知不可的情况下还是遭遇了意外的爱情。
“ 盛姐姐,你是怎么了啊! ” 冰雨颇有些懊恼的样子, “ 我们千里迢迢的陪着御台所来到这不见天日的江户城,为的是什么啊!御台所一直无法建立起威势,就是因为薰夫人。如今,我们得到这样的机会可以铲除薰夫人的臂膀,怎么可以放过?盛姐姐,你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呢! ” 到最末的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我拉着她的手,为她拭泪。心里面生生的疼,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念,全不顾自己的立场,去伤冰雨和桂华子的心呢!
心里下了决定,反而平静了下来,像是一夜的漫天大雪,临到清晨时候,雪霁,茫茫苍天,弥弥荒原,空无一物。
“ 冰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御台所 …” 话还未说完,院子里起了喧闹的声音,芥子仿佛是阻拦不住。我心下不安,顾不得许多,推门而出, “ 什么人,竟敢到此喧哗? ”
为首的女中,看清楚出来的人是我,慌忙的拜倒。“ 禀告盛夫人,凌小路夫人请您速到千鸟之间。”
“ 什么?” 我不由的惊呼出来,凌小路夫人乃是上臈御年寄,素来不轻易过问城府中的各项事务,如今却这样一清早派人唤我到千鸟之间,会是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汗如雨,面色如纸。
我战战兢兢的坐在凌小路夫人的身侧,看夫人的神色,此事应当不是冲着我来的,然而却的确是异乎寻常的一件事情。
“ 把她带上来,除了盛夫人,其他人都下去吧! ” 凌小路夫人温文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被带上来的人,长发披散,衣衫不整。不过,小袖却做工精致,用料上乘;而且,此人的步态也十分优雅。她是 ……
当她抬起头来,我惊讶的几乎叫出声来,“ 无香夫人? ”
“ 夫人缘何如此模样? ”
她只是苦笑,不肯答话。
“ 你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吗?”凌小路夫人言语间流露着无奈的情绪 ,“ 倘若是交给老中们处理,我们就什么也保不了你了。 ”
无香夫人还是苦笑,许久之后,她看着凌小路夫人,用和她虚弱的身体不相称的坚定眼神, “ 惯看世事纷扰,奴已百无聊赖。 ”
不知怎地,我像是被什么梗住,无法喘 … (薰女公子:这这这 …… 我的得力助手啊!!!为什么绘岛生岛的故事要一次次上演呢?因为大奥太寂寞了!)

茶余饭后的边角下料——

无……

原贴340楼 352楼 35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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