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风草子

( 薰女公子 作)返回

又是牡丹灯笼闪——薰女公子的异常事件

从来都是热络的忙了一夜,胁迫侍女陪自己熬着高热度过的平常日子,今天意外的薰女公子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制陶伟业,像一个平常的深闺内秀,静静地坐在廊下,遥望隠在树梢上半月——其实今天是十五。

十五的望月有奇怪的事。

这是一旁贺茂祈的暗想:今天女公子竟然没有制陶,没有参详古文书籍,分析土质,果然是鬼怪也要出没的夜晚了。

“对着月亮是不祥的。”她劝哄着薰女公子。

薰女公子举起扇子,掩住口鼻,却见眉眼笑得像弯月,她的头发像流水一样散披在背后,让人不禁称赞真是个美人!

可惜小姐平日长巾覆发,尽是劳作的模样,真是浪费天资,贺茂祈看着自己的主人,心中不免遗憾,这样资质的女子,送到宫中也不为过,在那百花从中也是皎皎不群,脱于群芳之外的奇葩,可是想想,那样的地方要关住这样的一个人儿又是何等的不该!往日与小姐共同烧制出的陶器瓷器,不论成败,不论优劣,全都让她体会了脱于常理的女子生涯,何尝不是又一种重生?就是与姐妹女伴相处也都不如她们那样在意所谓的“与良人同欢”,“喜盼蛛子来”的。倒是被女公子的手足兄弟羲和扬敏笑道:“真乃有其主必有其仆!”

“夜深了,你们不必侍侯了,去睡吧!今天我想一个人坐坐。”薰女公子令众人先行退下。

“是。”

独贺茂祈祷一动不动。

“你也下去吧!”

“小姐,深夜露重又是在这十五的晚上,怎可让您一人独处?”贺茂祈素来知女公子的胆大,也知她凡事与常人不同,立意劝她的时候她自有主张,如果是有理的,她比你透彻,如果是无理的她又能寻出站得住脚的点。连她那人人畏仰的父亲止风内大臣也不能奈何。也是她那高贵的出身而养成的矜骄和不屈,这自然无可厚非。就算有时她想对她发难,也顾虑到主仆之份,不好说些什么,然则幸而这主人是个明理的人,就是行为乖僻了点,所行之事又未曾与人麻烦,其性情也平顺待人也和颜悦色,竟不是个主子,像个淘气的妹妹。

也难得今日薰女公子像个主子小姐的,规规矩矩的穿着家常服,静静的持扇安坐。“罢,你且一边坐着也好,只是如看到了什么事就不要奇怪了。”薰女公子今日确实和往日不同,贺茂祈左右思量,却也不知道当说什么,也就答应了。

那夜风微拂,互相轻拍的“哗哗”的竹叶染上月色,闪现出了一种幽媚的动人之态。

“月染竹叶听微岚,

底下谁人访问来?”

这时薰女公子随口吟了一句,并不见什么特色之处,但却又有点令人不安和心惊。

“小姐啊,您在说什么啊?难道今夜有人要来没?那我……是否先告退?”

贺茂祈是知道近期有一幻庵因硕的大人频频来信,难道小姐转意要同其约会,但看样子又不是。

一思及此,贺茂祈不禁想起近期常来委托小姐做陶器的 按察大纳言 大人,其令侍女数次来访,就为 慕 小姐那精妙的手艺——对此贺茂祈倒不会错意。何况这 按察大纳言大人是 左大臣之胞弟,其已过寻花问柳的年龄,现也醉心陶器,只是寻常尊贵的的访客。

鲜少有达官贵人对小姐会有爱慕之心,所谓流言甚于猛虎,小姐那“怪异”的威名竟能使人裹足不前,不探真相,可是何等的可惜可叹!可见当今男子实在是蒙眼看人,难怪世人懵懂愚痴,皆因世风恶俗之故。听着某某家的女公子如何优异,没做个判断便匆匆去信,令人知道某家女公子有人青睐,于是旁人或效仿,或争风,或有意或无意的都追捧了起来,其后某一人荣登入幕,却发现那女公子不过尔尔,往日的情谊竟是一边的使女乳母信口而来,灰头土脑的只好他处寻其所谓可心之人,实在是……

只是女公子向来不轻易许人做陶器,为次那 按察大纳言颇为苦恼,想是求不得之故。 那 按察大纳言 大人昨日竟然不顾一切,没做通知的亲临销魂斋,女公子不好得罪,只好亲自接待。贺茂祈觉得这人也和以往求陶器的人一样,虽对女公子好奇,但一点也没做考虑,真乃可笑,一大美人在他面前却不动心——这要归功那厚实的帘笼,整罩个密实,又因传话的是她,女公子又懒散以应,对方根本不能有什么感受。

按察大纳言诚肯求物,女公子不好回绝,只好答应他的要求,不过不肯答应什么时候给他,只说做好了通知他。

“铮 ~ 铮 ~ ”廊下风铃因风一动,发出了有别瓷铃的音响。女公子今天突然换了个铜风铃,那沉厚的声音又有着不同的脆响,是更上一层楼的优异。

此时那圆月突然像放出光彩来,夺目得很,而后又渐渐失去光辉,被乌云遮挡,(月黑风高的,乃想怎么样?)不远处闪出了一点点光,然后象飞舞的萤火虫一样,舞动了过来,隐隐跃入了庭院中的竹从里,那光芒定定的,一闪一暗,像个铜镜,又像兔子一样的缩在那。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呢?”女公子这时说了话,但却骇得贺茂祈说不出话。之前那光飞来,她只绝好看,待落在竹从中她心中有点微异,女公子一说这话,她竟然要发抖了,来的是什么人,为何她不知道?

女公子似了解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露出了她那如洁白珍珠般的牙齿,美丽而可爱——当年她尚年幼,竟是不管不顾,抵赖逃跑着都不把牙齿染黑,每次都跑,最后她母亲哀叹得放弃。以至后来人们都以为不染齿的小姐难看而乖僻……殊不知那白瓷般的光洁的色泽,让人无限迷醉……(写得自己好羡慕,为什么我就没这样的牙?今天又动刀动枪的被折磨回来了!)

只见女公子把扇合拢,对着那白光说:“你昨夜入我梦来,不顾一切的说今日有事要托我,怎么到了反而委畏缩不前?”

那光听了,动了动,把光芒放大,先出现的是一盏灯笼,那灯面绘了牡丹花的图案,简洁而显得亲切。

彼时,现出了着了木屐的脚,长长的袴、衣裾,往上的是袖子、脖子、而后出现了一张女人的面孔,年约三十岁左右,但表情哀愁,竟是目带泪光,那长长的头发末端疏略而整齐,这明是一鬼魅却也是文雅端庄,和生人相仿。

她开口:“妾生前蒙按察大纳言错爱,与之山盟海誓,相约千年,奈何妾命中福薄,连与之相首白头都不能就先他而去。昨日冒然惊扰女公子,实在罪无可恕!让我这一恋鬼之身已顾不得许多,只盼女公子成全我这人世浊念!妾无以为报!”她说着缓缓跪下去,顿首。

女公子沉默的受她一拜,看得贺茂祈心惊胆战!

“既然如此!”女公子做了决定说,“那我就成全了你吧!”她回头,神情庄重地答应了那女人。

那女人很开心的,像放下了一切重担地将那灯笼放在地上。然后灯笼开始燃烧了起来,将灯身提手焚得一干二净,其后火舌舔上了那女人。

应该是夙愿将成吧!她如牡丹花一样盛放,灿烂的在火中微笑,壮烈、华美!没有遗憾!

贺茂祈骇得不能言语,连扇子掉了都不知道。只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薰女公子 [ 恶劣 ] :你为什么不尖叫呢?),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自焚不伤物的神奇而诡异的现象,心中不断念佛,又目瞪口呆的回头望了望平静如 井水般的 小姐,实在佩服!(薰女公子:定力有差就在这啊……如果我真遇到了,恐怕更怕吧?)也有了点勇气坐着。

而后,当那烈焰吞噬完了那女人的全部气息后,一切如轻烟般散开。像雾气蒸腾在露夜中,平静。

女公子抬手起身,亲自走下廊,无视近乎石化了的贺茂祈把那仅剩的灯盘拿了过来。

“这是连灵魂也要烧尽的恋情呢!”

贺茂祈上凑前看,那是浅浅的一钵灰白色尘烬。

使者慢吞吞的送上盒子,呈在按察大纳言面前。简练的红色绦绳,细致地绑着翠绿的松枝,映着暗红色的礼盒,很是鲜艳。外形简单不繁琐,却又显得高贵而庄重。
按察大纳言小心地打开了盒子,黑底的丝布,内里称着防震的软木,细心的嵌入了一套酒具,带了点灰度的白色,淡雅入时,细致温腻,仿佛脉脉含情的女郎(哼 ~ 就是你的爱妾啦!)一般,甚是可怜可爱。
“ 我家主人有句话要我转达。 ” 使者奉上来信。
按察大钠言接来一看,那信是淡淡的浅蓝色流水文的薄信纸,打开一看,内有文(请尽量跌眼镜吧)
“ 诗文全略。此酒具唯大人一人使用,不可转赠外借,否则其魂不安,切记切记! ”
按察大纳言纳闷了:虽已知道内大臣家的二女公子性格迥异,前些日子也领教过了,没想到竟然特别到如此。今日送来此物,又附言如此,这 “ 魂 ” 尤其令我不解。
他连来信不怎么风雅,和歌都省略的古怪异常都忽略了。
这时那使者又补充说: “ 家主人道,务必请大人严格遵守这套酒具的使用法则,不可容外人碰触、使用。 ”
也许以为是那薰女公子珍惜手艺故有此托,按察大纳言爽快的答应了,并且执行 —— 并不是因为承诺,而是私心。

良宵、美月、对酒 —— 当喝!
望着新到手的酒具,按察大纳言像得了珍宝一样的对待。高兴、不快的时候,就籍着这酒具享受那宁静与平和。犹如在最温柔的故乡里,心旷神怡!当然,相安无事甚至是快乐的日子总会过去,待他垂垂老矣的时候,连酒杯也拿不动的时候,死神造访了他。
作为遗物,按察大纳言那心爱的酒具落到了他正室的手中。凝视手中那脂玉般的酒具,正室心中有种满足感。多少年了,她总偷偷看着丈夫把玩这套美丽的器具,连动都不让她动。而现在总算到手了。她像最后胜利的赢家一般在杯子里倒了些酒,优雅的送到口中 —— 突然她发现酒的味道有点咸,像眼泪一样的冰冷。她仔细看了一下,酒的颜色有点改变。
难道是我眼睛不好?还是灯光不对?
但很快她放弃了这些想法 —— 因为手中杯子像滴入了一滴鲜血,然后扩散开来,色泽渐渐变深,从绯红色到了深红色 ……
“ 啊 ——” 她尖叫!恐惧的抛开了手中的杯子,像地震一样,所有的酒具像心碎了一样,突然全成了粉末。
正室泪流满面,失控地伏在一边,战抖不已!
“ 果然是罪行不可隐藏! ”

当初 ——
酒具装盒的时候,薰女公子不假他手亲自装入。连贺茂祈都感到困惑:真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时候制作的,竟然连她都不知道,今日看到了,碰都碰不到。实在是奇怪极了!
薰女公子望着装好的酒具,吟道:
“ 若情为生死相许者,
则为爱杀身应为轻。 ”

茶余饭后的边角下料——

御部晶子 点头~~~~薰薰誓要把自己塑造成个出“陶”泥而不染的洁净女儿,分析土质嘛,平安时代的薰四光,真难得!!!在米有试管米有显微镜米有分离仪器的情况下靠手摸嘴尝眼睛看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祈、祈、祈..............摇着花头弹跳着:看到没,乃主子对乃多好呀!!(房子黑着脸晃悠过来:那啥,偶才是祈的主子;明公子:算了,这既不同父又不同母的关系简直把俺好好的童年时代搅得一踏糊涂,“我的父亲母亲”啊!!哭倒~~~~~~~~早熟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真没错,真没错!!!).........我同情贺茂祈.............幼年跟老爸忠行失散,跟兄长明公子失散,好不容易到了个贵胄之家做侍女,却摊上个怪异、孤僻、又会招惹鬼魂的主人,薰薰,乃百鬼夜行抄看多了吧???

薰女公子 连薰四光都出来了……汗……

御部樱町 同志们,据最新消息,晶子被流放了,地点待查。

御部晶子 俺回来回来回来(回音中~~~)了!!!!!尽快尽快尽快平复大家的怨念~~~~~~歪歪倒倒的飘走~~~~~~~

清原盛景 晶子姐姐是被怨念 淹没得歪歪倒倒了吧! (偷笑~)正色,这是大家对姐姐有很高得期许哦!(怕被打 逃走)

御部晶子 等等,按察大纳言.................(掰着指头算算~~)薰女公子是止风内大臣的女儿,按察大纳言又是左大臣的弟弟,也就是说跟内大臣是一辈人,;而且源氏内大臣与左大臣藤原氏派系素来不和,看来这位按察大纳言不仅动了春心,还舍得一身剐又不顾辈份去追求政敌的女儿,充分说明了爱情力量的伟大古来有之啊!!!!!

薰女公子 这次你猜错了!晶!按察大纳言的恋情可是人鬼情未了,我只是中介而已!

erica don't forget to charge the agent fee 薰啊... 那个黑牙齿是不是要不时染的?也就是说小时候和现在染都没有问题的?

薰女公子 这……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请问是染一次还是要不时染? 达人们请指教,我一直以为一次染就不用管了……

高阶扬羽 我觉得应该得一直染的。黑齿的一个目的就是不让牙蛀掉,自然得有一个前提是不毁坏牙质。如果说染玩了牙就掉了,那么保健的意义就失去了。如果说染一次终生不用再染,那么必然得把牙质从里到外整个染黑,但那样牙基本上就是噼哩啪啦往下掉。所以说应该是“镀上一层黑色的染料层”的样子。纵然我不知道到底染上去的效果能保持多久,但是基于牙齿在吃东西的时候是会磨损的,那么附着在它上面的染料层自然也会有被磨掉的可能性。所以即便能保持很久,也得复染的吧。
没有真正考据过,期待考据派的答案

御部晶子 “无视近乎石化了的贺茂祈”......................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石化后的贺茂祈是个虾米样子.............哇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连灵魂也要烧尽的恋情呢”,很漫画的独白!!!!感觉不错!!!薰薰的《信风番外》果然直追蒲松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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