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风草子

御部樱町 御部晶子  作  薰女公子 转)返回

 
10 江桥 其之十四  御部晶子
 

“ 恩爱难忘赠诗人,芳女何处寄相思。 ”

中宫大夫佐为虽乃左大臣之三公子,但是其心却异常梗直,凡事并不轻易决定,一旦有所决断必定坚持到底。五月盛开的紫藤花花架下相遇的娇美女子面影,已然是牢牢的牵系心中,难以斩断情思了。当日只是从那女子口中隐隐得之是左大臣某位家臣的女眷,并未曾细问,因那时自己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梦缭乱得不知所以,反倒是粗心大意忘记追问此女姓名。此刻只是空留一藏名诗句,可恨虽然平日饱读诗书,却连这四句平常的诗句之意也苦思不得,真难道是变成 “ 人道相思深,不抵海水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 了么?佐为大人却早已把那方题诗的袖袍剪下来,工工整整的折叠好藏在内室的檀木柜中,夜深人静之时拿出来细细品读,仿佛清晰的墨迹中仍带着那女子身上馨美的衣香,浓如拈墨的乌发曾经是如此柔顺的搭在臂弯中,纸烛明艳的灯火影跳动于扇门上, “ 一夜欢情深似海,襦袖藏情痴笑莞 ” ,然现在只能手执这一段锦绣,日夜怀思么?想到这里尤为不甘,也曾经暗自托人四处查访此女子的下落,想来既然是家臣之女眷,本来应该并不难探访出来,可是,回禀之人却说左大臣的家臣尽数访遍,皆道并无此女存在,闻此消息后佐为大人内心落落寡欢,难以解怀,时常在梦里相会此人面影,时间一久,便更加心灰意冷,万事均索然无味了。

佐为大人与中宫、大公子一条大人、三女公子月水花同为四公主所生,但是论起感情来,却和侧室所出的二公子葛之叶反倒亲密,可葛公子自幼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虽然论起学问来并不比大公子和三公子差,但毕竟久病在榻前,朝廷曾经想让其做个闲散官员,可是供职不到一年,就因体力不支而退职还家,真是天不遂人愿,徒有一腔心血空悲切啊!佐为大人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那暑热之气蒸腾不止,闪烁的白光将地面照得亮花花的,便拍了拍手,招呼外室的侍女进来,说到: “ 让人替我备车,去一下东八条。 ”

佐为大人穿着新换的淡色并鼠尾草纹样直衣和空色指贯,慢慢的从厢房往外走去,廊外的侍女们闪至一边,竹帘上悬挂的草蓝色条带清新悦目,女房垂挂至帘幕底下的袖边和底裾颜色并不鲜艳,为了配合夏日的清凉之感,罗绢和生绢的质料柔软飘逸,更增添一番若有若无的氛围。

贴身侍女少将君目送其离开,望着背影细细言道: “ 公子虽于众多公卿之中并不见得特别出众,但是若论及诚恳,怕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啊!只是不知公子心内顾盼于哪位佳人呢?吾终日伴其左右也不见其谈及半句,就连与三两女人通信之事也鲜见,莫非心性与他人确有不同么? ”

槟榔绒车一路上稳稳当当的走着,从二条官邸到八条别邸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车帘也闭合得不甚紧,帘上垂下来的几条清淡的布带在夏日的林荫道中随风飘荡,车内悬挂的绢帐也卷起来,佐为大人故意不带许多童仆和侍卫出行,以免惊扰行人,然避让是难免的,路上行人见这豪华的车辇,纷纷驻足停留观看,脸上露出惊羡的神情,互相叹道: “ 不知是哪位贵公子出行呢?那家纹看样子是藤原氏一族的呢,真是威风八面啊! ” 佐为大人坐在车里,感觉闷热无比,于是把车窗的纱帐略略别在一边,从窗口向外望去,神色毕竟不同,年纪既轻,又文采风流,有路人恰好窥见公子容貌,便在人群中喧哗起来: “ 啊!那不是中宫大夫么?真年轻啊! ” 大家随即发出 “ 啧啧 ” 惊叹之声,佐为大人见被人认出,也不慌乱,径自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将一把二骨贴金绸面扇半开轻轻扇风,姿势优雅,真可谓是:

“ 夏花粲然开,车辕磔磔来。

驻者多叹息,大夫容光冉。 ”

车至东八条别邸,接应的侍从将车帘挑开,佐为大人下牛车后放眼一看,只见此处府邸楼宇广阔,富丽堂皇,却道是当年荣政院将四公主赐婚于左大臣时赏赐的府邸。于是稍整了整衣襟,便先去北殿处探问二公子葛之叶。

北殿之处本来为母夫人四公主的住所,只是多年前父亲左大臣在二条方向新修筑了宅院,便将家眷所有迁去了二条官邸,后来迎娶侧室夫人之时,便将有的夫人安排在此处,二公子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夫人。

走到离北殿不远的渡廊上,便隐隐约约听到前方厢房处有杂乱低沉的侍女喧哗声音,伴之以 “ 悉悉梭梭 ” 的衣裳拖动之声,他心下一沉,快步上前,行至二公子所居的西厢房处,见一个小侍女匆匆忙忙的捧着一个木盆从房内出来,满头汗珠,佐为大人一把抓住侍女,低声问道: “ 汝之行色匆匆,难道是葛公子又生病了不成? ” 那侍女满眼惊恐,回道: “ 二公子刚刚昏倒过去,说是难耐天气炎热,正在房内调治呢。 ”

佐为大人愈发感到不妙,于是立在厢房外叩了叩门,呼唤了几声后,里面的侍女才将纸隔扇 “ 吱吱呀呀 ” 的打开,进去一瞧,见客室的帷屏凌乱的摆放着,幔帐也松松垮垮的垂挂下,几个侍女缩在廊柱边无精打采,佐为大人内心不安,于是放轻脚步进入寝房,见葛公子沉沉的躺倒在寝台上,在一侧的贴身侍女和乳母正在一边为其更换白布,房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药草味道。乳母回头一见佐为大人进来,便膝行上前俯身道: “ 大人您来得正好,刚刚二公子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坐着看书就晕倒了 ……” 话没说完便拭泪不止,佐为大人靠近寝台,拂开重重纱帐,慢慢的低下头凝视着兄长,只见二公子虚软无力的陷在一张淡黄织锦的被褥下面,骨骼瘦小,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将手伸进怀中一探 —— 竟然是浑身一滴汗都没有!佐为大人此时异常气恼,连连向左右呼喊道: “ 吾兄竟然成这番模样,汝等是怎么照顾他的? ” 乳母将脸紧紧的埋在手掌中,哭泣说: “ 想来是公子已经久病成习惯了,或许等下就会恢复的,平日里也多有此状况出现。只得求神佛保佑了! ”

佐为大人心如刀绞,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外厢房响起衣物拖曳的声音,寝房的扇门也 “ 哗啦 ” 一下打开,一个清脆的女声盎然而入: “ 刚听人说三哥到东八条这里来了,居然不先去西殿处探望吾,倒是跑这北殿来见二哥! ” 佐为大人闻声后眼含热泪的往后一看,原来是三女公子月水花,她竟然连常礼服也没穿,只穿着几层薄薄的绫绢打衣满面桃红的站在房里,手上还拎着一根细细的马鞭,想来刚刚在马场尽兴而归。

水花女公子弯着腰好奇的向里望去,见二公子之脸色不大好,便吐了吐舌头,将鞭子轻轻放下,跪在坐垫上,默默的盯着二公子,又转而低声安慰道: “ 三哥切莫太焦虑,二哥平日多有病困,想来是天气实在太热,一下子就晕过去,无大碍的。 ”

佐为大人摇了摇头,说道: “ 父亲实在太粗心了!二哥这样子,就忍心将他单独安排在此处么?大哥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但毕竟不似二哥这般,本来已然是多愁多病身,又怎耐将他弃置在此呢? ” 水花女公子窃窃的说道: “ 三哥怎说得此话?父亲妻妾众多,吾等都尚且照管不过来,又何况二哥呢? ” 佐为大人擦了擦泪,瞟了一眼水花女公子,说: “ 汝本可以与父亲在二条的,不过是汝想要来此处骑马玩耍,纠缠着母亲要来罢了!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 尔后又说, “ 你我自家兄妹也需要避忌一下,且不说隔帘相见,汝如此姿容不整,若是让父亲看到,定会斥责于汝! ” 水花女公子 “ 呼啦 ” 一下站起身来,扮了个鬼脸,言道: “ 三哥整天正正经经,一副老成的样子,可也不过是扮个样子给外人看罢了!哪有吾快活? ” 说罢,扭头就走,竟也不膝行而出,竟然大摇大摆的从房中走出去。佐为大人幽幽的叹口气,抚着昏睡不醒的二公子,盼望着他何时可以苏醒,二人便可以继续秉烛夜话,彻夜长谈了啊!

水花女公子一路向西殿走去,随意的挥舞着马鞭,将廊边茂盛的花草上开得夭夭其灼的花瓣飞扬着到处散落,点缀在木板条和阶石上斑斓五色别有趣味。这时,厢房内一名侍女见水花女公子翩翩的走过来,急忙膝行而出,挑起帘子让她进入厢房内,换毕衣服后,侍女小心的递送过来一只开得很艳丽的女郎花,一封熏染得香透的信纸精心的系结在上面,水花女公子皱了皱眉头,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说: “ 真烦人啊!送这种东西来,难道不知道吾除了骑马射箭等东西,对此事是兴趣寡淡的么? ”

侍女中将君将花枝拿在手上,劝告道: “ 小姐还是展信一读吧,高贵的公子写信过来,不回信是很失礼的啊! ” 水花女公子勉强的将信从花枝中抽取出来,只见信纸上用精致的笔迹写着:

“ 听 闻 小姐人品淳厚,亲切可爱,吾渴念已久,思慕不已,往小姐一赐芳墨为上。 ” 又在信后附诗:

“ 织女居为天上仙,思求不得日苦楚。 ”

水花女公子看了看落款,竟是源兵部卿亲王的二公子源夕岚大人所书。她看信时略歪着头,身穿抚子色单衣和水红色的内裙,手臂腴滑,体侧清香,发丝并不特别长,但是却异常浓艳,衬托着脸颊上天然的好气色,美姿竟不亚于其姐中宫,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吧。读信毕后,水花女公子 “ 咯咯 ” 嫣然一笑,一边将手指绕着发梢玩弄,一边说: “ 哎呀,可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父亲终于可以放心了,吾也可以摆脱那 ‘ 从未有接到情诗之女子 ' 的恶名了。这信固然要回,要不可就不好看了。 ” 于是提起一支竹笔,想也不想,写道:

“ 织女本为凡人身,银河遥遥无盼期。 ”

又写道: “ 公子之拳拳之心吾已明了,但吾与公子未曾谋面,素不相识,烦请公子切勿再想念。 ” 信写在一张薄薄的白纸上,尔后递与中将君,心不在焉的说: “ 汝拿去好好折叠一下,随便挑选一枝什么花结在上面吧,应付过去便罢。 ” 中将君手捧信纸,说道: “ 啊呀,这太不象话了,小姐需得亲自折叠和挑选花枝才可以的,汝身为左大臣家的女公子,如此莽撞可会让外人笑话呀! ” 水花女公子并不理会,一边移向寝室中,一边对左右侍女叨咕道: “ 明日吾要与汝等蹴踞,汝等不要自顾自的跑开呀。 ” 众侍女纷纷掩嘴而笑,拥着小姐进入房内。

中将君长叹一声,想到三女公子如花年华,竟然如此懵懂未开,实乃憾事,有歌云:

“ 柑花已绽香色远,唯道橘枝不弄艳。 ”

想必也是与此种情形休戚相关吧。

 

茶余饭后的边角下料——

无颜月:我很想知道,在压根就没有做人物个性设定和剧情走向设定的情况下,如何把文写下去

御部晶子:想知道么??来问偶吧!收费:10元/分钟,真的不贵哈,真的!!

御部樱町:佐为大人,乃有福了,偶认为晶子会把你塑造成如同昭华公子一样的偶像啊~~~~~~~

清原盛景:消失了一阵,转归来,看到“江桥”以为自己要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偶是人间蒸发啦!晶子姐姐 樱君 偶不要蒸发 偶是实体哦!8过,越看越过瘾了!

御部晶子:乃哪里蒸发了???佐为大人在兹念兹的那个家臣之女不就是乃么??——难道乃忘记了?(原来乃还叫“清平盛景”的时候)~~~~乃放心,偶8会弃你不顾滴~~~~~~~

清原盛景:乃不是说 他怎么打听了没有偶这个人吗! 这个不是蒸发了吗!既然,晶子姐姐这样说,偶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露八齿纯真微笑中~~~~~)

清原春秀:貌似出现对手了

原贴 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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