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风草子

御部樱町 御部晶子  作  薰女公子 转)返回

 
10 江桥 其之二  御部晶子
 

公子沉睡了许久,终于从昏迷中恢复了些意识,将头微微的抬了抬,迷糊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个熟悉的人影,可是全身酸软无力无法支撑身体。守侯在一旁的乳母察觉到动静,便移过来探问究竟。半开的格子窗外,从浓重的树荫间隙中投射出一束并不明亮的曙光。佐为大人一夜未合眼,这时却偏着头靠在寝台边困乏的睡着了,身上只是简单的盖着一些衣物,帽子也未曾摘去,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燃尽,却似乎残留着一点点的余蜡在托盘边。葛公子初见佐为大人时,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忽现几分意外,乳母似乎想要把佐为大人扶开,但是葛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去挪动,于是招呼两个侍女静悄悄的来到床前替公子更衣。为了不弄出大响动声,葛公子指了指外面的厢房,乳母和侍女心领神会,一左一右的扶起他向外厢房走去。

日上三竿之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但是格子窗却已经放下,屋内仍旧是昏暗一片。佐为大人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中,似乎与一位妙龄女子相会在繁花拥簇之中,于是想伸手去将那双美丽的手牢牢的抓住,只是当手伸出去时,挥来挥去却只是一片虚空 …… 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拼命的呼喊却喊不出半句,于是竭力的狂奔追赶,哪知脚下一踩,却不知怎的落下万丈悬崖 ……“ 啊! ” 佐为大人大叫一声,自无常的噩梦中惊醒,神魂未定,冷汗涔涔,手脚冰冷,于是将手抱住头,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是梦吗?可缘何如此真切?

那四句诗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机巧呢?为什么怎么想也想不出呢?佐为大人稍稍平静下来,移下寝台来到桌案边,在纸上写下:

“ 清宵心难平,盛意如良景。盟誓此袖襦,两心不分离。 ”

写罢,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拿起纸细细端详,谁知越读心愈乱,那一句一句的品下来, “ 盟誓此袖襦,两心不分离 ” 之句于己竟然是难以忍耐的情悲啊!双手不住的抖动,并将未干墨迹的纸与脸庞紧紧贴住哽咽无息,正在这时,寝室的纸隔扇无声的滑开了,葛公子被侍女扶着进来,见佐为大人此情景,葛公子屏退侍女,独自一人进入房内,此人因体质虚弱,故面容清癯,颧骨较高,此时他较为正式的换上件蓼蓝染苇草纹样的礼服和露草色调的二幅指贯,身形并不高大,故而看上去显得比佐为大人要年轻,不像兄长,倒像弟弟。葛公子晃悠悠的走到佐为大人身后,将手搭在他背上,说道: “ 多谢三弟昨日一片盛情到此处探望吾,真是让汝见笑了,吾这动不动就昏倒的毛病,让汝整夜为此守侯,吾内心深感不安 ……” 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却感觉到佐为大人的肩膀似乎在轻微颤动,将头低下去仔细一瞧,吃了一惊:却看到佐为大人将于信纸紧紧的包住脸部,两行清泪如春雨一般从手指缝隙中滑落,而那墨迹也和着泪水沾染了清秀的两颊,又拼命忍耐住不发出声音,其心真可谓太过分恳切了。葛公子心下暗想: “ 吾弟平日虽说感情细腻,却并不是突然会感伤的人,难道是有难以言说的隐事么? ” 但不便直接问,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言语。片刻后,佐为大人转过背,努力挤出笑容,问道: “ 二哥身体好些了么?昨日本想与之下棋到天明,谁知汝 …… 唉,算了罢,总算是虚惊一场,恢复了元气便是好的罢。 ”

边说着边把写着诗句的纸匆匆忙忙的折叠起来,想要塞进衣襟中,却被葛公子一把拉住: “ 汝不必强颜欢笑了,虽说吾身体不好,但是心眼却是明朗的,什么样的诗句能让汝感怀成此种模样呢? ” 不由分说的把皱皱巴巴的信纸扯过来,抚平展开一读,葛公子浅笑着说: “ 呵, ‘ 两心不分离 ' 之意读起来甚浓啊。可不知是哪为女子如此情深留下的哪?吾从未听过汝吐露过一言半语啊?吾等为亲睦兄弟,如此疏远可是不好的哇! ” 佐为大人见瞒不过,便将与那女子相识之过程巨细无遗的说与之,葛公子将手臂略略抬高侧耳倾听的样子十分专注,若此人不是身有不足之症,华冠美服穿戴起来的模样却也是可以与其兄弟一较高下的。听毕,葛公子正起身子,将桧扇 “ 巴拉巴拉 ” 的敲着,若有所思的吟道:

“ 春潮淹没矶头草,相见稀时相忆多 ”

接下来又说: “ 古人说别离之意远甚于相处之时的情深,此话虽刻毒了些,但是吾之看来却是颇有道理。想来此女与汝共衾一夜已然结缘,虽眼下之情形是渺无所盼,但是说不定在明日或后日的某时某刻,她将与汝相会也说不定呀?汝又何苦解脱不得又不甘放手呢?所谓命中注定的事情,就算汝怎样悲伤过度也是徒唤奈何,何不暂时放开心胸呢? ” 佐为大人闻此话并不做声,只是侧倚在手搭上,旁若无人的吟着《细流抄》之古歌:

“ 独自闻鹃不忍听,听时惹起我悲情。

愿君飞傍佳人宅,我欲与之共赏音。 ”

这可真是年少之人一心投往痴情海,哪管海底有多深啊!

却说源兵部卿亲王之二公子源夕岚接到信时其正好与内大臣家二公子源长秀与三公子源重光一起做 “ 苇手 ” ,十几张颜色各异的纸张横七竖八的摊开放在案上,长秀大人与其兄长羲和大人长相颇为相似,只是眉眼更加柔和一点,身穿远山绿湖样中国式薄绢常礼服和木草色样衬袍,与常人所不同的是其眉心中长有一颗红色的痣,唇红齿白,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笑声清朗宜人;坐在其右手方的重光大人却是内大臣之侧室所生,身穿青石花藤纹样直衣与萌葱色指贯,肤色微黑,品貌虽说不上乘,但其人却洋溢着生机之感,只见他右手执青磁色蝙蝠扇,左手随意的把玩着檀珠,别有风度。侍女从扇门外递进信时,只见信扎在一根香气浓烈的柑橘花枝上,长秀大人乜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 哎呀,夕岚兄可真好趣致,连作歌的时间都会有佳人送信呢,真想不到啊! ” 重光大人摇着蝙蝠扇, “ 吃吃 ” 笑着说: “ 吾等可是专心等候佳人顾盼都不得的可怜人,真是同人不同命,此情堪可怜啊! ” 两人边挥洒着毛笔边偷笑不止,夕岚大人摆了摆手,笑盈盈的说: “ 两位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二位平日里的风月勾当还干少了么? ” 重光大人放下毛笔,整了整袖子,说: “ 夕岚兄何必遮遮掩掩,吾等平日多有来往,此种事情不言明也罢!那么,可否问下来信是哪为女公子呀? ” 长秀大人以桧扇半掩面,自有一番风流态度,说: “ 重光君自可不必多问,想若是夕岚兄发心诉与之必会直言相告,吾等不必多言了。 ” 说完便使了眼色给重光大人,夕岚大人也不理会此两人,将信拿入内室急拆之,一时欣欣然矣,打开后一读,满篇居然皆为回绝之词语,不禁失望至极,心想着左大臣之三女公子月水花与信子中宫为同母所出,必然也是品貌无可挑剔的,因思慕之娴雅端丽之态而去信诉情,哪知一腔热情却被浇熄,想自己贵为亲王之子,居然被此女一封言辞强硬的回信而生生斩绝情思,内心好不甘心。想着想着,只能回到客室,重光大人见他满脸喜色的进去,却一脸沉闷的出来,忍不住问道: “ 夕岚兄莫不是遇上难事了? ”

长秀大人并不接话,将手指抚在脸颊上叹息道:

“ 时逢五月闻柑橘,猛忆伊人舞袖香。 ”

夕岚大人苦笑了一下: “ 长秀君还可以有佳人之香袖回忆,吾可是连佳人的手都不曾碰过哩。 ” 重光大人道: “ 哎,夕岚兄尽可开怀,所谓 ‘ 一枝紫草生原野,遍地闲花尽有情 ' ,汝看上的那位女子虽然牵扯心扉,但是有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 夕岚大人此时心里有事,闭嘴不言,长秀大人却道: “ 重光君此言差矣,唐诗有云 ‘ 从此无心赏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若心中常浮萦着欲得而不得之人,春花秋月便颜色尽失,人生也无趣得很哪。 ” 夕岚大人拿起毛笔,挑了一张淡绿色的高丽纸,写下:

“ 橘香无遮千里寻,枝高翘首心思迷

乱瓣重迭难分离,何日可执花亲昵? ”

长秀大人与重光大人相视一笑,却异口同声的问道: “ 佳人为何? ” 夕岚大人惊奇的盯了两人一眼,颇不好意思的说道: “ 左大臣之三女公子月水花是也! ”

“ 啊?原来是她? ”二人又同时惊叹出来,脸色很是怪异,夕岚大人见状百思不得其解,尔后长秀大人掩嘴嗤笑: “ 如果是那位月水花女公子,汝倒可以不必如此伤感,重光君是么? ” 重光大人抿嘴笑着:“ 夕岚兄想必是之前任国守而并没有风闻此女公子的逸事吧?确也难得! ”

夕岚大人好奇的想详细的问下去,却只听见厢房门外侍女禀报: “ 亲王大人和长夜大人欲与大人商议相扑节会之事务,请速去正厅候议。 ” 只好无奈的将话题打断,整理好仪容端端正正的往正厅而去。

 

茶余饭后的边角下料——

御部樱町:佐为大人如此深情,实在叫人感动啊。不知葛公子能帮上忙否啊。至于月水花女公子之事,唉,波折何其多啊~~~~~~~~

薰女公子:你们这样的暗箱操作者没权挖苦角色!

御部樱町:==我哪有挖苦,天大的冤屈啊~~~~~~~泪奔,偶只是发表下看法嘛,薰女公子是坏人!

御部晶子:事实上,偶在考虑要不要把薰也弄得悲惨一点~~~~~要不要呢?(手捏着小皮鞭细细把玩ING~~~~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薰女公子:TO樱:我是坏人????你这才知道?哼,我可是有名的品格恶劣。

TO亲爱的晶子:你的九九我不会动摇的!我这样的个性不适合悲惨生活,只有别人被我搞得惨惨的!

御部晶子:糟了!!按照乃这样说,雪大人可危险了!!!不行,偶要为乃变换对手(碎碎念爬开................)

御部樱町:乃打算拖哪位大人下水?

御部晶子:正在积极密谋中~~~~~~~~~~~薰薰乃这么强大,必要要弄个更强大的来匹配乃。雪大人这么文雅,明显就不是乃对手!
我想到了!!止风内大臣咋样???这男人可不一般呀!!!真适合呀~~~~~~~~(薰号哭而去~~~~~~~~XD XD)

薰女公子:那没看头,都有怜子和平房大人、水花和左大臣这样父女的精彩段了,还要添一段?会枯燥的吧?恩?我是个性女,也当如个爆炭,和那反面大角止风不是变成仇家?看来他也不能奈我何,不然销魂斋我还能混吗?

 

原贴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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