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话 Dirge of love

克利斯出去玩的时候，雷欧正好过来闲坐，却见 D伯爵在手忙脚乱地拨弄着一大堆冬用毛皮大衣、帽子、手套、靴子……凡大雪天要用的东西，差不多都有了。

“喂！你发烧了没？ 洛杉矶这地方冬天几乎不下雪，这一大堆东西你要干什么？”

“不要你管。”D伯爵挑着衣服，也不管雷欧做什么了， “ 要穿哪些呢？ ” 他对面前那一大堆衣服翻来覆去地找，像似要去约会般地谨慎。

“别挑啦！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雷欧也莫名其妙地动起手来。

“我说过你不要管了！啊——你怎么也穿了？”只见雷欧已穿上了一套衣服，那样子还真像只狗熊，但他的手爪一定无法成为熊掌。

“你一定有事！”我怎么可以放过你的异举呢？也许他要去某个冰室进行毒品交易！对，一定是这样！

“什么话！你怎么这么多疑？”D伯爵生气地问，横眉竖眼地瞅了墙上时钟一眼， “ 啊！都这时候了！ ” 他加快手脚，利落地穿好了一套合适的衣服，便走去关店门， “ 没办法！只得带你去了，不过你可别嫌冷啊！ ”

哼！这家伙约会的地方总很没品，我得看牢他才行。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跟着 D伯爵到了里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转了几个弯，才到了一扇近乎和墙一般雪白的大门，上面雕了白梅，六角雪花……总之看上去全是白的。

“要进去了。”D伯爵推开门，一阵夹了雪花的寒风吹入，迅速让大汗淋漓的他们降温。但舒服只是一会儿的事，没多久雷欧就感觉浑身上下冷彻骨髓。

“天哪！这什么地方？你店里竟还有人造雪场！而且这么冷！你到底在干什么？”雷欧抽着气息抖抖而言，“好小子，竟骗我！”

自己先入为主，还怪起别人，真是怪哉，不过这里可不是人工的。

“你还好意思说，这可是你自愿的！” D伯爵对他说，还不忘拢好自己的披风。走了一段不知路程的路后 ——

“喂！休息一下吧。”雷欧对寒冷举白旗了，“我……我好困……”

“困你的头！不许睡！”D伯爵对这大麻烦的这般不中用颇为气恼， “ 正好，进去前面那个洞烤一下火好了，真是让人生气！ ” 两人一起到洞里，上天真个雪中送炭，里面还有木柴。

雷欧兴奋地叫： “哦哦，天助我也！”他掏出打火机，却打不出一点火花来。

“笨蛋！”D伯爵丢下一句话，拿出了一盒火柴，轻轻一划，微小的火光似乎照亮了整个小洞。

小火堆终于点着了，使雷欧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温暖。洞外的风雪汹涌地发着威， 好在山洞入口是背风的，两人围在火堆旁，烤着已近冻僵的双手，借以促使血液流通。 “你知道吗？”D伯爵突然又微笑地问起雷欧，他的美丽容颜被雪一冻，现在血液开始畅流，脸色像桃花一样红润，雷欧都有那么一点看呆了。

呸呸！男人干什么长这么漂亮！ 他脑海里在大吐舌头，好似 D伯爵的美丽是上天赐给他的罪过一样。他还是不禁好奇了起来： “ 知道什么？ ”

“在日本，下大雪便是‘白姬'来临的预兆，而雪则是‘白姬'的眼泪。”

“白姬？是什么玩意？” 雷欧勉强听出了类似公主的“姬”这个意思。

“雪的女神呀。”D伯爵对雷欧那些粗俗的话已是习以为常了，搞不好自己也被他传染了也是可能的，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是很有道理的。

雷欧说，“女神的事我最喜欢听了，你快说吧。”

虽然 D伯爵可以看到雷欧正色心大发、十分难看的垂涎嘴脸十之八九说明他正想入非非。 “ 正经一点！真是的！ ” D伯爵嘀咕着： 什么绅士之风度，超级色魔！ 他开始讲道： “ 我祖父说过他的祖父年轻时也到过日本，听说他是去找一对传说中的比翼鸟，对了，我今天也是过来找的。 ”

那应该鸟的一种吧！ 雷欧无所谓地耸耸肩， 怎么还不说那什么姬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雷欧困意不减，依稀觉得伯爵的声音渐渐远去，人也不见了。

“伯爵————！”雷欧连忙奔出山洞，四散的雪花很快使他迷了路。

过了一阵子虽然风雪暂歇，但还是没看到伯爵。雷欧走在没膝的雪地上，看到远处有人正在瞄准什么，却见更高一点的山地上，有一对黑颈鹤站着，它们并没发现有人要杀了它们。雷欧高喊：“住手！”'，声音未落那人却已射死了一只黑颈鹤，子弹穿透了它细细的长脖子，点点鲜血倾洒在雪上，如一弯血腥的新月，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它便倒地而亡了。被伴侣舍身挽救的另一只黑颈鹤拍着翅膀哀鸣不已。

“你为什么杀它？”'雷欧勃然大怒，他找寻大衣内的手铐，“你是猎人吗？”

‘不，我不是。'那人忿然不平地说，‘那对恩爱的鹤真叫人看不顺眼！'他说罢拎了枪而欲走。

“逮捕你啊！”?雷欧动作迅速地放倒那个男子，“非法猎捕野生濒危动物可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让我把你带回警局！”

虽然被放倒在地，但那男子欲挣脱钳制，转身顺着长坡飞快团起往下滚。雷欧正要追下去，风雪骤然加剧。

天地一片白茫茫，瞬间什么也分不清。

那个逃逸的男子茫然于风雪中一脚深一浅又不知走了多久，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他觉得死神在向他靠近。绝望中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她向他缓步走来……

一个带着悲伤眼神的绝代佳人 ……衣服好像羽毛般的洁白、飘逸。左手抱了个什么似的。有一度，那男子以为自己死了，而他面前的女人则是死神。

“呵”这样也好，死前还能看到美女，值了！而过往那嫌贫爱富抛弃自己的妻子，那通力合作最后却背刺自己的合伙人，扒着自己要钱吸毒的父亲……思绪万千中，那女人浮在空中，手指往他的右方一指，他象受了蛊惑地勉强站了起来，好奇地偷瞄了一眼女子怀中的东西，竟是一个人头骨。

想当然，那男一看到那人头骨，便笃定那女子是死神而惊慌地大吼，朝着女人所指的方向狂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是精疲力竭了，也饿得无法再走，就本能的求生欲望激励着他要打点活物来恢复无气。对，他的确打中了，可是他发现——他终又回到了当初射死黑颈鹤的地方。

一只冻得梆硬的黑颈鹤，长长的颈子上没有头，而不远处另一只黑颈鹤倒地颤抖，他抱起那只黑颈鹤，发现左翅鼓鼓的，手伸进去一摸，竟摸出了一个黑颈鹤的头颅骨！

“噢，不——”迟到了好几步的D伯爵终于出现了，他在雷欧睡着后出了山洞寻找比翼鸟却走反了方向，好容易方向对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雷欧听到枪响也寻声奔了过来，发现那偷猎男抱着黑颈鹤在痛哭流涕。“你这个偷猎现行犯，罪加一等！和我回局子吧！”

原来最初那黑颈鹤死了以后，它的伴侣把它的头取下，一直带在身边……为他指路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手上的黑颈鹤。

“对不起，对不起……”这世间对他最后的温柔却被他亲手埋葬，他的心态忽然崩溃，抓起黑颈鹤的头颅骨，用尖端狠狠刺入自己的喉咙又用力拔出——

终于，他不欠了……

“噢！F——”雷欧骂了一句，亮起的手铐依旧没有捉到罪犯。

D伯爵生气地从男子怀里抱走黑颈鹤和头骨，又去收拾起另一只黑颈鹤的遗骸。眼中滑过一丝怨恨，他怒言道：“为了自己的不平而迁怒别人，这就是人类讨厌的地方啊。”

风雪又起，雷欧忙喊：“伯爵，等等我啊！”他起身奔随，却怎么也没赶上。

“ 刑警先生，刑警先生！雪停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

雷欧感觉自己被摇晃着，一个激灵挣扎起来，嘴巴嘟囔着，“这事我该怎么写报告啊！还有那具尸体的身份还得调查……”

“调查什么？”D伯爵用力捏了他的脸颊，“真是的！一烤火就睡着，叫了半天终于醒了，哪有人像你这样蠢？”D伯爵来了火地催促他， “ 走啦，快起来！ ”

“噢！”雷欧没反对，蒙蒙地站了起来，“你说我一直在睡？”那刚才的事，又是一场梦……吗？

“对啊！快点出来！”D伯爵说着，走出洞穴。雪被踩得 “ 嗄吱 ” 直响，又脆又闷实。两人走到高地，放眼看下去，除了雪还是雪，天空却蓝得发亮。 “ 传说白姬落泪的日子就会发生悲剧，雪是白姬的泪，这是错的 …… ”

“什么？”

“你看！”D伯爵指着前方，空中隐约有气流携着雪花奔涌，仿如半透明的白狼在天空中疾跑，有一匹狼的背上竟坐着一个美女，她雪白的衣裙上，长长的头发飞扬着，当她经过D伯爵面前，便向他露出了笑容，似乎在说：

“ 雪其实并非是我流下的泪啊！ ”

雷欧发为眼花了，用力地揉了揉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天还是天，而雪还是雪。

D伯爵轻轻地说：“雪不是白姬流下的泪，只是人间的悲哀事……把雪呼唤出来！”

“是这样吗？雪原来……是人间的泪吗……？”雷欧将信将疑，径自呆愣地看向D伯爵，发现他手上的厚围巾小心翼翼团成一团。“这是……？”

“这是黑颈鹤的蛋啊，我在刚才的山洞里找到的，要赶紧带回去保温。刑警先生，我们该回去了，克利斯差不多要回来了。”

“好！这鬼地方真是受够了，快走吧！”脑子虽然是浆糊状态，身体冻得发抖的现实让雷欧在回去的路上可是跑在前头的。

白姬的泪 ……是人间悲伤的泪……？

有时，他也会莫名其妙地琢磨起来，终究又不了了之。

注释

比翼鸟 ：好象很多一夫一妻制的鸟也是这么称呼的。

来自编者的私货：

话说雷欧对人工雪场是一点也不怀疑吗吗？？？再次回看这篇夹带的私货，很是对不起秋乃茉莉和CLAMP，借鉴了《白姬抄》的情节套在了“恐宠”里面，真是改得不堪入目。原本被编者写成白鹭，后期查阅资料，应该是黑颈鹤更接近《白姬抄》的故事情节。所以这次在情节上就做了比较大的修改，终归还是不想放弃这个篇章。

黑颈鹤是中国特有的珍稀鸟类哦， 一生只有一位伴侣， 不会为了繁衍下一代而选择讲究。

在自然界中，的确有些动物奉行一夫一妻制，不过同一个时间只有一个配偶和一生只有一个配偶是完全不同的。一只死亡另一只不独活的情况，意味着不一定有后代来延续这个种族的存在， 能坚守爱情的动物并不算多，毕竟繁衍后代是动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