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 Dessert

“——基于以上理由呢……热带草原上猛兽的狩猎方式是一餐一头，不会做超过必要的滥捕。换个角度来看，那些猛兽也是美食家。” D 伯爵手里拿了一杯樱桃调酒，滔滔不绝地为众贵妇人讲解。

这个便会是巴特里夫人举办的。说什么茶会，其实也不过是炫耀自己的一种手段，顺便将她喜爱的俊男 D 伯爵也请来助兴， D 伯爵果然不负她望。

“这么说，在我家院子时也能饲养狮子或豹喽？”她带着兴奋打岔道。

“是的，只要夫人的庭院够大。”但这话多余了，绝对够宽阔。

另一贵妇也说： “哎呀！那么我家也要……”

D 伯爵说道： “各位喜爱稀世物品的夫人们，想不想要饕餮呢？”

“饕餮？”

“有人的面孔，以及羊角的珍兽。”

“哟！伯爵真爱说笑。”

巴里特夫人打趣道： “真有那种动物吗？”

“事实上，最近法令禁止珍贵宠物进口，在美国是找不到的。”况且也不易捉到。

贵妇们一听，不免有点扫兴，有的人便开始想办法了： “那我去拜托我丈夫好了，他和总统很熟，别管什么法令的。”上流社会总是这么自私任性，而女人总是为爱而疯狂。

此时，雷欧也来了，他一见 D 伯爵，有点惊异： “伯爵，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D 伯爵也有一点奇怪，他找空离开了那上千只鸭子，对雷欧说： “刑警大人才是，你怎么这别打扮？”他身着一套白色礼服，倒是挺英俊的。而 D 伯爵几乎无论何时都是不变的中国式长袍。但他的式样繁多，有时还穿了许多时代性或地域性的特色，每一件都合乎他那绝美容颜和仙人般的气息。

“嘘——”雷欧示意小声一点，他左手将衣襟一揭，左胁下背着手枪盒子，他用右手拉下通讯耳机，“我正在执勤！这三个月来，未破的失踪案有 12 件，不知是事故、绑架、还是凶杀。上头要我们注意市内上流人士聚集的派对。真是麻烦！ ”

不过若没麻烦，就该下岗了。他也没考虑自己吃的是什么饭！

“失踪之谜……” D 伯爵微笑地说， “在日本被称为‘神隐'，让神藏起来了。”

“白痴！这是美国，一定要把犯人绳之以法！”

他的形象和话真不搭调， D 伯爵笑他： “果然是人要衣装，哈……哈！”

“罗嗦！”雷欧也实在不习惯绑在脖子上的领结，“倒是你怎么混进来的。”

D 伯爵看了看那一边又笑又做作的众贵妇说： “那些人是本店的老顾客。多亏她们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与虚荣心，让我才有饭吃。”

“喔！既然你那么受老女人的欢迎，我也没话说了。”

“那也不一定喔！”一声清脆的女音说道，“伯爵，原来你在这。”来人是一位约二十 岁 左右的美貌女子，她有一头大波浪般的浅金色头发，高高地扎起，并饰以了几朵雪白的鲜花；那双绿眼，如快要出水似的配以欲滴的红唇，十分艳丽，耳边别着一对晶莹的珍珠耳饰，深蓝色礼服的领口饰着一圈艳红的布绒玫瑰，裙子是黑色的纱巾围制而成，还有一副同质地的长袖手套。她拿着高脚杯，从容不迫地翩翩而来。令雷欧双眼看得发直了，但之后他打翻了醋坛子，因为 ——

那小姐走向 D 伯爵，并搭着他的肩，柔声地说： “不要光陪我母亲她们，也陪我一块跳舞吧！”原来她是巴特里夫人的女儿。

“……乐意之及，艾妮莎小姐。” D 伯爵转身对雷欧说： “那失陪了，刑——不……欧雷克特先生。”

这混蛋！雷欧看着两人甜蜜地离去，非常不快： “为什么那种不男不女的家伙那么受欢迎？”

正暗自气着，耳边儿传来组长的声音： “雷欧，执勤中！”

完了，又要去巡视了。

与艾妮莎共舞后， D 伯爵便要离去了。

“等等，伯爵。”她叫道，“你真的要回家去了吗？”

“艾妮莎小姐……”

“别叫我‘小姐'！”艾妮莎送上自己的吻。

D 伯爵轻轻推开她： “你母亲会生气的。”

“没关系啦！”艾妮莎不悦道，“那女人成天只关心她的面子问题，其实她自己的女儿每天晚上在做什么都不晓得。”

“啊，可是我记得你有位叫莱克的男朋友……我可不想被他揍。”

“太过分了，伯爵！”艾妮莎不满地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还故意让我难堪？”听了艾妮莎这不大不小、即不太拐弯又有点含蓄的抱怨之后， D 伯爵微笑地望着她，说： “……真是拿你这位大小姐没办法。到我店里来吧，我为你沏壶茶。”

艾妮莎一听，露出了微笑。

当她一喝了茶以后，便睡着了， D 伯爵的 “微笑”又重新恢复在脸上。

第二天，雷欧便去敲 D 伯爵的门。

“好了，来啦！” D 伯爵打开门边打着呵欠， “怎么了……呼……刑警大人，有什么事吗？一大清早的。”

“笨蛋，都已经中午了！”

“……” D 伯爵准备要喝茶了，反正都中午，就算中午茶好了， “你又打算来我这搭伙啦？”

雷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 “那倒不是，昨晚那位小姐怎么啦，你们两人就这样从派对会场上消失，那些老女人都在议论纷纷呢！”

但 D 伯爵并未答话，而是说： “茶叶好像用完了，偶而也到外面吃吧？”

“喔！”

D 伯爵带着他，还有角兔一起到唐人街的一间大饭店 “万福楼”去吃午饭，老板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逗趣老顽童，他一见 D 伯爵便又殷勤又开心地说： “哎呀，宠物店的少爷，欢迎光临呀！最近都没见到你，很想念呢！”

“请替我上和平常一样的菜。”

“好的，我知道。来，请这边走。”

雷欧见老板这过于热情的态度，感到有气：这家伙人面之广真是天下无敌！

菜上来了，一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看起来道道都宛如艺术品一般。至于什么名字，雷欧就说不上来了，见好即吃，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让人不忍叙述。以其说吃，不如说吞。他一手持杯，一手握筷，滑稽之极，还不住地说： “这肉，这鱼也是，清爽！可口，不油腻。”相较之下， D 伯爵就优雅多了，他拿着筷子斯文地送入一些菜丝入口中，对雷欧笑了起来，雷欧不明所以，虎着嗓子问： “你笑什么！”

一旁侍候的老板笑着插口： “您果然还没有察觉到啊！”

“咦？”雷欧咬着汤匙，不解地看着他。

“这些全是蔬菜作成的喔。”

“什么！”雷欧大惊，怎么可能？这鱼肉，鸭、羹全是蔬菜？

D 伯爵解释道： “这叫‘素食'，不过味道口感做得很像真的。”

“喔……”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如何？对于中国五千年来的传统美食，先生觉得还满意吗？”从另一侧走出了一个穿着有中国特色的厨师服饰的中国英俊的年轻男子， D 伯爵一看，双眼一亮。

老板介绍： “这位是三个月前加入本店的王师傅。”

“你们好！”王师傅笑着打招呼。

“王师傅在香港本地是位手艺出众的名厨，游遍世界各都市的唐人街，一边继续学习做菜的技艺。”老板讲起主厨的经历。

“原来如此。” D 伯爵说道， “所以味道鲜美，装饰也如此华丽，简直比艺术更艺术。”他夸夸不绝地称赞着。

王师傅点头致谢： “多谢您的赞美。倒是这位客人，您好像平日就不吃肉食，是不是拜了菩萨的关系？”

“啊，不……，我——” D 伯爵话未说完，一旁的雷欧便抢白道： “这小子只不过酷爱甜食，根本将甜食当正餐了。”

“……喔……”王师傅又说：“那边的燕窝汤就不碰了……？基本上那是海草。”

“我要！我要！” 雷欧伸手拿了过来。

他的急样让 D 伯爵想暴笑，但他却保持着微笑问： “……你知道吗？‘燕窝'是用……洞燕的唾液筑成的，但一筑再筑却都被人类夺走。到最后，唾液中掺杂了血，所筑成的巢是红色的。而这种燕窝尤其被称为极品，深受饕客的喜爱。”

“恶……”雷欧此时吃东西已经不知味了，“那倒是。中国人呀……”他拿餐巾抹嘴后吐了一口气，“连猴脑、熊掌什么的都拿来做菜吃，真恶心。”

“什么叫恶心？料理的材料各国不同，不可以心有偏见！为什么牛肉、猪肉就无所谓，鲸鱼或狗肉就说不可以，欧美人真是两种标准！”老板不满地抗议了起来。

“对呀？对呀！” D 伯爵也说，这样雷欧便立于必败之地了。

“说到狗——”王师傅又说了，“世上最美味的，当推出生前的婴儿之肉了，对世上肮脏的空气，以及丑陋的世界一无所知，这样的无尘生命，婴儿的‘纯洁'正是究极的美味——！但，人总不太好纳为料理材料……”

“求求你别说了！”雷欧感到非常恶心和恐怖，刚才到肚子的美味开始翻腾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王师傅捧来一只精美的瓷盘，“饭后甜点——再怎么豪华的料理，要是没有完美的句点也是枉然。甜点比起主菜必需更费心思。”这是王师傅完美的料理观，深受了西欧的影响。

老板帮忙揭开盘盖，马上一股甜郁的香气便扑鼻而至， D 伯爵大叫： “这……这是……现在我国当地，被称为梦幻宫廷料理——水中百花杏仁豆腐！”只见盘中五颜六色的果蔬泡在一层特制的甜蜜水里，还有花、叶子及配搭得完美无瑕的豆腐，简直是绝妙的组合， D 伯爵舀了一匙送入口中，感动得涕泪俱出 ——

人 ……人……人间美味……

雷欧试了一下，的确很好吃，恰到口感的甜味令人想再尝一口。他对 D 伯爵说道： “呓！伯爵……伯爵？”却见 D 伯爵浑身发抖，好容易咬着的汤匙终于放了下来。他以一种非常的 “目光”注视着王师傅，那般绝色容貌再配上出神的表情，简直是迷死人不偿命，而且也不送一个子的冥钞，更不为人送终出丧。很自然地，王师傅也投以倾心的眼光，但他的眼神更像面对美食一般。

老板、雷欧皆头脑短路，大惊： 他 ……他们！不……不会吧？ 电眼无极，视其余人皆为石头一般。

雷欧回到局里上班，又接到一个寻人通告，雷欧想道： “已经第十三人了！而且都是俊美的年轻男女！”很巧，失踪的正是巴里特夫人的女儿艾妮莎小姐。

部长说： “从没有要求赎金这点来看，可能是变态的罪行——杀人？”

“有艾妮莎·巴特里的线索，最后和她一起的是伯爵。”

“又来了，雷欧！”部长说，“最后的目击者是‘ φ 俱乐部 '游客，他们说伯爵先一步离开了。而艾妮莎到里面玩了一通就走了。” （实际如何，编者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雷欧心有不甘。

吉儿接口说： “这位艾妮莎经常出入那种俱乐部，恐怕也不是正经女孩。其他人也没人记得艾妮莎何时不见。”

“伯爵的嫌疑太重了，我要去看看才行。”他坚持要去，部长也没办法，叫吉儿跟去盯住他。

“那你要怎么做？”吉儿问道。

“当然是直接闯进他店里，我早抓住他的弱点了！”他很有居心地说。还未到店，便看见 D 伯爵，他便热情又高兴地打招呼， “ HI ！伯爵，你去哪？ ”

“啊，刚去探望巴特里夫人回来。”

“那正好。我有点事要问你。”挺开门见山的。

“要是关于艾妮莎小姐的话，我——”

雷欧未听完话，便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纸盒子部问： “这是什么——？”

D 伯爵反射性地马上眼发光： “啊！”

“没错，是拉修的奶油水果慕斯！想吃的话就跟我去局里吃吧！来呀来呀！” D 伯爵的视线完全被蛋糕吸引住，几乎快灵魂出壳了。

这便是伯爵的弱点 ……？ 吉儿感到一阵好笑。

“伯爵？”后面又有人叫住了 D 伯爵，原来是万福楼的王师傅， “前几天多谢您的惠顾了。”

“王先生！” D 伯爵意识又恢复了过来。雷欧几欲破口大骂姓王的坏事，毕竟是厨师嘛。

“刚才我做了些凤花桃，要不要到舍下来尝尝？”

“凤花桃！……就是杨贵妃最爱吃的那种？”见王师傅点头， D 伯爵又神魂颠倒般地跟随了去，丢下雷欧干瞪眼，他的确很想把姓王的砍成十七八块。如此罢手心有不甘，雷欧决定要监视。

虽说要去王师傅家，却见两人到了一处风景甚妙的茶楼，两人坐在院子里品茶着所谓的凤花桃。

王师傅对 D 伯爵说： “从前，在土耳其后宫流行一种叫‘美女之唇'的甜点。前几天，我终于得到了那份食谱，打算下次试做看看。完成以后，请你务必尝尝看。”

“我很乐意。” D 伯爵眉开眼笑地回答。

一边监视的吉儿说： “我看，伯爵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个美男子活像一幅画呢！”

雷欧不悦地说： “那小子不过被食物勾引而来的。”他已忘了自己也想用同样的手段。只听王师傅又说：

“照顾宠物店一定很辛苦吧！”

“不，还好。”

接下来王师傅突然用了一句怪异的话： “你的发丝也就像柔媚的夜色——”可能走周游世界学来的不良习惯，从某种角度说便像是在审视美食。

但 D 伯爵却很投意地说： “有你的赞美，我会为你留长的……”这种回答也太暧昧了，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躲在一边的雷欧听得要呕吐了，吉儿抓着他的衣领往后拖： “走吧！走吧！在被人发现之前，快走吧！”

第二天，雷欧上班时，有一名同事推门大叫： “找到了失踪的人之一，但是具女尸！”他拿着报告说，“三个月前失踪的第一个被害者，罗拉·马克伦， 25 岁 ——在垃圾处理场发现已腐烂的尸体……”

部长问： “死亡三个月后——找到死因了吗？”

“这个……”这名干员有点犹豫，还是继续下去：“她本已有 9 个月的身孕，但腹部遭人剖开，胎儿已被偷走了。 ”

这话令所有人一阵惊撼，特别是雷欧，他回想到万福楼的王师傅有说过以出生前的婴儿为珍馐这么一件可怕的事。

他感到手上一阵发麻 ……手心蕊出了汗……

D 伯爵此刻正在招待王师傅。

王师傅说： “外面的人都说伯爵只招待特别的客人，被我老板知道了，一定很不甘心吧！”

伯爵递上一杯茶问： “您不是和我约定好，要为我做茶点的吗？”

“是‘美女之唇'吧！”王师傅又说，“但是，和你的双唇比起来——”他站起来，忽然把 D 伯爵拎起扔在沙发上，迅速制住他的手脚，以一副看着砧上之物的神态说， “我认为这世间的美味极品，首先是出生之前的婴儿——纯净的美味适合作为前菜……”他开始解 D 伯爵的衣服，奇怪的是 D 伯爵竟没有挣扎， “佐餐是满杯的处女之血，主菜则用口感恰到好处的年轻男子最为适合。接着——”他眼中发出了奇特的欲望之光，“是全体的总结——我终于找到理想的甜点了。”他一手掐着 D 伯爵的脖子，一手从背后拿出了雪亮的菜刀。

“伯爵 ~ ！ ”王师傅高举菜刀，映出他那双充满食欲的双眼，“你的肉一定甜美得令人消魂吧！”

经常吃甜食的人，肉质含糖会比常人多一点吧！

正要劈下去， “铛”的一声，他的刀脱手了，转了几个圈掉在地上，刀尖深深地插入桧木制的地板里。

“到此为止了！”雷欧破门而入，原来子弹是他打的，“放开伯爵！”

王师傅一惊，众警一拥而上，按住了他。

“喂！没事吧？”雷欧上前拉起倒在沙发上的 D 伯爵。

D 伯爵起身的第一句竟是： “好不容易进行得顺利……”他很责怪雷欧，满脸埋怨的表情。

雷欧火大得要杀了他： “你这大笨蛋！王就是那个大案子的杀人犯。从他的公寓搜出了失踪者支离破碎的尸体，再晚一步恐怕你也被他吃了！”

“我知道……” D 伯爵系着衣扣边说， “……因为他是‘饕餮'……”

“啊？”雷欧听不懂这名词，但忙于打手机也就忽略了。

D 伯爵暗想： 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生息在中国的一种贪食的珍兽—— 饕餮。在美国已经野性化了，差一点就要成为我的囊中物了，为了得到它，就算被吃掉一两支手臂也甘愿！现在让我想想新的捕捉方案吧！ 他轻轻地舔着被 “王师傅”攥红的手腕，轻轻地笑了。

现在警局正在翻着王的旧帐： “夏威夷 9 人，纽约 7 人，旧金山 10 人 ……与以前各地的唐人街的牺牲者合计共有 40 人以上，全成了王的饵食 ——”部长如此总结道，心中也怵怵地跳，还真有食人魔的存在——他以正常人的看法这么想。

雷欧又说： “不过奇怪的是在本州的失踪者有 13 人，和他口供的 12 人数目不符呀！ ”

和他去宠物店的吉儿也说： “反正他是逃不过死刑的。”

一名警员却说： “这还不一定，还得看他的精神鉴定结果，搞不好会被判无罪。”

“怎么可以……！”雷欧大喊。

“我看至少都逃不出铁窗了。”部长着力肯定，他又添了一句，“对了，听说伯爵来看过王了。”

雷欧不快了： “……那家伙……还没学乖吗？”

吉儿打趣道： “那是因为无法相信自己敬仰的对象竟是杀人魔呀！一定到现在还念着他，真浪漫。”

雷欧面色发青： “是这样吗？”

“一定是的。”

D 伯爵当然是念念不忘喽，他到监牢里看望时，一见王师傅那凄惨的样子，痛心地说： “啊……好可怜哪！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王师傅被包在一件精神病患者的束缚衣中，双臂双脚被用三个铁箍紧紧地束缚住，木枷套住了他的头，他的嘴被堵住了，一条链从枷上系到最下一个铁箍之上。身体还被固定在椅上，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

“就像牛要吃草，人类要吃牛肉，你的生存方式唯有吃人一途，不是吗？褪去那副假躯壳——怎么样？要不要到我的店里来？在我的店里绝对不愁吃喝喔！因为食物会自动落入陷井里！”

王抬头看着 D 伯爵，只见他红唇一张一合，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

诱惑！

“欢迎光临……喔！是刑警大人啊！” D 伯爵微笑地对绷着脸走进来的雷欧招呼道。

雷欧拿了个盒子给他，却一脸不悦样子。

“哇！”闻味便知何物的 D 伯爵拍手赞道， “满愿堂的红豆煎饼。”他拿着盒子，开心地往茶水间边说，“我立刻去泡茶！”雷欧看得更不快了：这小子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呃……其实……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雷欧喝了一口茶。

“好消息是？” D 伯爵快乐地问。

“艾妮莎·巴特里平安回家了，不过她疯言疯语，说什么和犀牛睡午觉之类的话，大概是麻药的后遗症吧！”

“喔——” D 伯爵撑着杯子笑眯眯地说， “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雷欧不断地对自己道： 这家伙 ……总有一天一要逮住你的狐狸尾巴 ！

“那，坏消息呢？” D 伯爵又问。

“喔——咳！”雷欧清了清嗓子，“王自杀了。他居然撕开自己的囚衣，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吃了，称得上杀人魔的最后死法。”想到王死的样子，真是恶心，现在还记忆深刻。

“喔——” D 伯爵放下了杯子。

“什么呀——……只有这样吗？”雷欧大异，“你不吃惊吗？”

D 伯爵反问： “为何我要吃惊？那种事我没兴趣。”他一边喝茶一手摸着膝上一只毛茸茸长了弯弯羊角的火红色宠物。

“你就是这种人！”雷欧告诫自己千万可别跟他生气。总算注意到 D 伯爵膝上的动物，发了半晌呆问， “……对了，那头上长着绵长角，像狗一样的是啥东西？以前从没看过。”

“喔……它是羊的同类。” D 伯爵抱起它的头来让雷欧看， “本店的新货，很可爱对不对。”

可爱吗？不见得。也说不定，长着火红色的长毛、金羊角，一张人似的脸孔上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满口利齿，还有狮子一般的爪，不过身子和长毛狗差不多，好像很可爱。由于它对雷欧的态度不怎么令人舒服，所以雷欧不认为它可爱。

不过 D 伯爵抱着它的那种亲密态度好得令其他宠物嫉妒倒是真的。

注释

饕餮 ：中国传说的凶恶而贪吃的野兽，头部的形状常被古代人用于玉器、铜器上的装饰。

来自编者的私货：